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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添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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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幾天,夏純吟一吃完飯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面。

盡量避免自己和秦毅有單獨碰面的機會。

即使有了唐澄澄的安慰,可她還是會難過。

只要一想到,秦毅像自己喜歡他那樣,也在喜歡著另外一個人。

她就覺得很難過。

書上說過,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。

從始至終難過的,只有你。

那個婚約,只是祖輩口頭上的一個約定而已。

算不得數的。

那天晚上,她做了一個夢。

無垠的草原,她因為貪玩偷跑進了馬場。

可能是那天的飼料出了點問題,有馬匹失了控,掙脫束縛橫沖直撞。

那個時候的夏純吟還很小很小,她站在那裏,被嚇壞了。

就差那麽一點點,她就會被馬撞翻,然後馬蹄也會從她身上碾過。

這個沖擊力,她根本沒辦法抵擋的。

還是後來,比她略微高一些的小男孩,抱著她,將她護住。

夏純吟見過他。

聽媽媽說,他身體不好,這次過來也是為了治病。

媽媽讓她喊他小yi哥哥。

他在那裏也沒待多久,只有幾個月。

離開的時候,夏純吟哭了很久,拉著他不許他走。

他送給她一條手鏈,動作溫柔的替她擦幹眼淚,然後和她保證:“哥哥還會回來看你的。”

漫長的溫柔,在那段歲月裏,讓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姑娘念了很久。

可是夢醒了。

她的小毅哥哥也變了。

他的溫柔好像全部給了別人。

是一個處處都比她優秀的女孩子。

就像唐澄澄說的那樣,敵人太過優秀,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。

暗戀太過酸澀,像是一口咬下還未成熟的李子。

全部吃完了也嘗不到一點甜頭。

她不想再喜歡他了。

十七歲的夏純吟在日記裏寫下她的秘密。

十月十一日,天氣晴

努力不喜歡秦毅的第一天

幼年時期的喜歡不足以支撐太久,是多年後的重見,讓她再次對他一見鐘情。

那天的機場烈日高懸,樹蔭娑娑,他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,喜歡便在她的心裏織起了網。

夏純吟誰也沒告訴,她笨拙而熱烈的暗戀。

所有人都覺得,她的喜歡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。

圖一時新鮮。

失戀了,安慰兩句就會過去。

可只有她知道,這種輾轉反側的失眠與難過,有多折磨人。

就像是冥冥中註定的一樣。

她一直都喜歡他。

但是這段感情註定沒辦法做到對等。

秦毅連一點溫柔都不舍得施舍給她。

很多時候夏純吟也會存在幻想。

如果這些年來,陪著秦毅一起長大的是她,那他會不會也像對待叢鳶那樣,對待自己呢。

他應該也會耐心的聽自己講完那些話吧。

甚至不會沖她發脾氣,給她講題的時候,也不會兇她。

被家裏人寵了十七年的夏純吟,僅僅因為一個秦毅,就開始變的自卑又敏感。

如果可以,她也不想再喜歡他了。

公司出了點事,周瓊這些天幹脆就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。

已經好些日子沒回來了。

孫阿姨話又不多,每天做完飯就開始打掃衛生。

餐桌上,只有夏純吟和秦毅兩個人。

夏純吟的話本來也不算多,最近是越發少了,每天安靜的吃完飯就上樓回房。

這會也是,只低頭吃自己面前的菜。

連頭也不肯擡一下。

秦毅看了眼她面前那盤都快被夾空了青菜,把她愛吃的青椒炒肉換到她面前。

“以前不是最討厭吃青菜的嗎,轉性了?”

伸出去的筷子略微停滯了一會,她又默默收回來,聲音不大:“最近腸胃有些不舒服,醫生讓我少吃點油膩的。”

“看醫生。”他皺眉,“這麽嚴重?”

夏純吟就是隨便找了個借口,沒想到秦毅居然還當真了。

她眼神飄忽了一會,支支吾吾的說:“不嚴重的,買健胃消食片的時候醫生隨口多提了一句。”

她也不知道秦毅信沒信。

他那麽聰明,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,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。

不過好在他也沒繼續問下去了,只看了眼墻上的掛鐘:“時間還早,可以給你補會課。”

夏純吟連忙拒絕:“不用了。”

他擡眸,喉間發出一陣低嗯。

微沈,帶著輕微的質疑與詢問。

“嗯?”

夏純吟不太敢和他對視,視線移到一旁:“老師今天布置的作業有點多,下次再補吧。”

“那正好,我教你。”

她急忙擺手:“真的不用了,我想自己做,老師說了,這張試卷明天要講的,讓我們獨立完成。”

看上去是真的在極力和他劃分界限啊。

秦毅盯著她看了一會,好半天,才慢悠悠的點了點頭。

沒再勉強:“嗯。”

夏純吟放下筷子起身:“那我就先回房了。”

直到進了房間,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,她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。

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秦毅。

這對她來說太難了。

明明就剛失戀,卻還要和自己暗戀的人同處一個屋檐下。

只要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那天他接電話的模樣。

他都沒有對她那麽有耐心過。

不是兇她就是發脾氣。

書上說,喜歡是偏愛,是特權。

他把自己的偏愛和特權全部都給了另外一個女生。

哪怕是一丁點都不肯分給她。

夏純吟把自己那堆木頭從床底下拿出來,用小鋸子慢慢的鋸。

表姐昨天把化妝盒的錢打過來了,又找她預訂了好幾個。

“你做的手工化妝盒還挺受歡迎,我好幾個客戶都想要,你爭取多做幾個出來。”

夏純吟拿著手機,發起了呆。

表姐沒等到回應,又連續喊了好幾聲她的名字:“夏桃桃,我和你說話聽沒聽見啊!”

夏純吟回過神來:“聽見了。”

她垂眼,看著手邊的木頭和小鋸子:“我這些天功課有點忙,可能要晚點才能做完。”

“沒事,不著急。”表姐那邊有點吵,她應該還沒下班,“不過你最近是怎麽回事,總感覺怪怪的,你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?”

夏純吟急忙否認:“沒有的!”

表姐仿佛自動過濾掉了她的否認語句:“你這個年紀談戀愛也正常,不過你馬上就要高考了,還是悠著點,老爺子可就指著你光耀門楣呢。”

聽出了她話裏的調侃,夏純吟沒說話。

“行了,有客人來了,先不說了,東西做好以後直接寄到老地址就行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電話掛斷後,夏純吟松了一口氣。

她把手機放下,繼續去鋸那堆木頭。

門外有人敲門,兩下就停了。

夏純吟心虛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:“誰啊?”

門外的聲音微沈低冽:“我。”

“有事嗎?”

他沒回答她的問題,只是平靜反問:“我可以進去?”

夏純吟連忙把自己桌面上的那堆木頭和工具收好塞到床底下,然後努力平覆好呼吸,盡量不表現出異樣來:“可以的。”

秦毅推開門進來,身上穿著灰色的衛衣和運動褲。

他應該洗過澡了,因為夏純吟聞到空氣中那股好聞的青檸味。

他看見桌面上的木屑,視線漫不經心的往床底掃過。

然後在她身旁坐下:“剛剛在寫作業?”

她點頭:“嗯。”

秦毅也沒拆穿,把她面前的試卷抽過來,粗略的看了一遍。

“課本上的那些公式有時間的話就多背背,很多題型都是可以直接用公式來套的。”

夏純吟手指捏著書角往裏卷又松開,低著頭,沒吭聲。

秦毅垂眸看了她一眼,為了和他劃分距離,她一直努力的往一旁挪。

眉眼微沈,腳勾著她的凳子,生生轉了個方向。

讓她面朝自己坐著。

夏純吟還沒從這九十度的旋轉中反應過來,秦毅上身微傾,淡聲問她:“很討厭我?”

沒有絲毫的彎彎繞繞,開門見山。

夏純吟沒想到他會這麽問,有點局促的左看右看,就是不敢和他對視:“沒有的。”

“那這些天為什麽看到我就躲。”

夏純吟反駁:“我沒有躲你。”

他輕聲喊她的名字:“夏純吟。”

她條件反射的擡眸:“嗯?”

房間裏的燈光很亮,可秦毅坐的位置背著光,屬於暗角。

從夏純吟這個角度來看,他半邊眉眼都掩蓋在昏暗中。

像是加上了柔光磨皮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,現在的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兇,纖長的睫毛微垂,那雙瑞鳳眼罕見的帶著耐心和溫柔。

他伸手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,氣音低沈:“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你能騙得了我?”

他的手指溫度很涼,卻灼紅了她的臉。

夏純吟匆忙低下頭,生怕被他看穿心思。

一旦感受到他的好,她的難過就會不斷加深。

只要想到,這麽好的他,是屬於另外一個女生的。

他的溫柔和耐心,也全部會給她。

夏純吟就覺得堵的慌。

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,她不說話,他也不勉強她,安安靜靜的等著。

微風卷起窗簾的一角,夏純吟手抵著圓珠筆的一端,剛要開口。

秦毅的手機響了。

屏幕朝上放在桌上,所以夏純吟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。

叢鳶。

又是她。

她下意識的擡眸看著秦毅,少女的嫉妒心讓她不希望秦毅接這通電話。

她指著卷子上的一道題問他:“哥哥可以幫我講下這道題嗎?”

像是在用這種方式主動求和。

秦毅拿著手機起身,摸了摸她的腦袋:“哥哥先接個電話。”

他開門的同時,夏純吟聽到他問了一句:“怎麽了?”

聲音溫柔。

直到他出了房間,走遠了,夏純吟無力的低下頭,鼻子一酸,眼睛紅了。

她不要喜歡他了!

秦毅接完電話進來,夏純吟坐在那裏寫作業,垃圾桶裏裝了幾張揉成團的衛生紙。

她的眼睛也紅紅的。

他皺眉問她:“哭過?”

夏純吟搖頭:“有點感冒。”

秦毅坐過去,手放在她的額頭,試了下體溫,好像是有點燙。

“我讓阿姨給你沖點退燒藥,你喝了再休息,這些作業留著明天再寫吧。”

“我沒事的,而且這些作業明天得交。”

“我幫你和老師請個假。”

她搖頭:“不用了。”

秦毅看了眼她的臉色,不太好看,略微放輕了點聲音:“聽話,先休息。”

“可以請你出去嗎。”她擡起頭,臉色為難,又帶了點嫌棄,“你能不能不要影響我學習?”

“……”

--

“你真這麽和他說了?”

唐澄澄一臉難以置信。

畢竟以夏純吟這個溫吞性子,是很難說出這種話來的

夏純吟點了點頭。

唐澄澄問她:“那他說什麽了?”

“他沒說話,就是看了我一會,然後走了。”

夏純吟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那一幕,反正就是挺奇怪。

她說的那麽直白,話裏話外都是嫌他煩人。

秦毅不可能沒聽出來。

她怕他發脾氣,全程低著頭不敢看他。

不過秦毅倒也沒說什麽,出去的時候還非常貼心的替她把房門給關上了。

“不過你是真的不打算繼續喜歡他了嗎?”

夏純吟嘆了口氣,無力的趴在桌子上:“怎麽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呢,慢慢來吧。”

唐澄澄小心翼翼的瞟一眼夏純吟身旁趴在課桌上睡的正熟的傅塵野。

狂沖她使眼色。

夏純吟不解:“你眼睛怎麽了,不舒服嗎?”

她搖頭,放棄了眼神暗示,小聲提醒她:“你覺不覺得,傅塵野其實也挺帥的?”

傅塵野平時上課遲到早退,時不時的還曠個課。

更別說他一節四十五分鐘的課就有四十四分鐘是趴在桌子上睡覺。

比起他的臉,夏純吟印象最深的還是他胳膊上的紋身。

不過……他好像的確長的挺帥的。

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全臉時就有這種感覺,不是她想像中的滿臉戾氣,嚼檳榔罵臟話。

反而皮膚白皙,清冷斯文。

給人一種,恨奇怪的感覺。

就是覺得,他這樣的一張臉,和胳膊上的紋身實在是不搭。

她認真的點了點頭:“挺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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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一節課上到一半唐澄澄就被她媽接走了。

好像是她表哥結婚,她要去當伴娘。

放學鈴響,夏純吟收拾好東西離開。

從這兒去公交車站需要經過一條巷子,平時沒多少人走。

因為她坐車的那個站臺很偏。

人剛過去,就看見巷子盡頭站了個人。

斜靠著墻,外套隨意的搭在肩上,身上只穿了件白襯衣。

他垂眸,看了她一眼。

夏純吟嚇的心口一哆嗦。

不是吧,怎麽這麽倒黴,居然在這裏和傅塵野遇見了。

要是現在掉頭走的話,好像不太好。

她深呼了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鎮定一下,微笑著和他打招呼:“下……午好啊。”

他不說話,就只是這麽看著她。

夏純吟被他看的有些發怵。

佯裝鎮定的從他面前離開。

傅塵野出聲叫住了她,清冽幹凈的嗓音,帶著少年獨有的質感。

又似夾雜了些許笑意:“不是覺得我長的很帥嗎?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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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秦毅!”教員鐵青著一張臉吼道,“我剛剛說的話你聽清了沒?”

秦毅收回註意力,模樣散漫的搖了搖頭:“沒。”

他身上的劣根性太重,又是個刺頭。

從初中開始就是所有老師的眼中釘肉中刺。

如果不是成績太好,早被開除了不知道多少回了。

方陣裏的學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,朱教員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大。

得罪他,那簡直生不如死啊。

教員被秦毅這個態度氣到鼻孔擴張,胸腔也劇烈的起伏著:“五十個俯臥撐,不做完不準休息,其他人原地解散!”

江效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兩瓶功能飲料,坐在旁邊的花壇邊上看秦毅做俯臥撐。

這天熱,制服穿著難受,他就把外套給脫了。

裏面是件襯衣,袖子卷至小臂。

俯臥撐是靠胳膊使力,隨著他每一次向下又起來。

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全顯出來了,隔著襯衣都能看見輪廓。

江效感嘆了一會,這穿衣顯瘦,脫衣有肉說的就是秦毅這種吧。

做完五十個俯臥撐,他也沒啥異樣,臉不紅氣不喘的,在江效身旁坐下。

後者把水遞給他:“你別老和老朱對著來,他本來就看你不順眼。”

“我沒和他對著來。”

“那他剛剛叫你好幾聲你怎麽都不理?”

秦毅拿著水,也沒打開,就這麽盯著遠處:“沒聽到。”

“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,失魂落魄的。早上我就想問你了。”江效遲疑的瞇起了眼,“你該不會……被甩了吧?”

秦毅冷呵一聲,口氣挺狂:“世界毀滅了我都不可能被甩。”

話音剛落,他的手機就響了。

是一串陌生號碼。

江效識趣的起身走了。

按下接通後,那邊傳來的聲音語氣官方:“您好,請問是夏純吟的家長嗎?”

夏純吟剛入學那天,因為沒有周瓊的號碼,所以在家長電話那一欄填的秦毅的。

“嗯,我是。”

“我是夏純吟的班主任,是這樣,我想請問一下您後天有時間來學校一趟嗎。”

這才轉校多久,就開始鬧到請家長了。

秦毅皺眉:“請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?”

“也沒什麽事。”班主任略一沈吟:“夏純吟同學早戀的事,您知道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風水輪流轉,秦狗的報應終於要來了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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